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犯人在执行死刑前是什么状态?他们害怕死亡吗?

作者:颖儿美妆网
文章来源:本站

  

犯人在执行死刑前是什么状态?他们害怕死亡吗?

  

犯人在执行死刑前是什么状态?他们害怕死亡吗?

  

犯人在执行死刑前是什么状态?他们害怕死亡吗?

  由于职业原因,我经历刑场枪决情形,可谓不胜枚举。简单说,归结为两个绝大多数:一是绝大多数面临枪决的罪犯,经过二审和死刑复核的漫长煎熬,此时其心理已超越惧怕,变得麻木不仁,有的甚至觉得死是一种解脱,心态轻松,谈笑自如。我就试过自己办理的一个抢劫杀人犯,他站在大卡车上押赴刑场,当时天阴有雨,他在车上跟我打招呼,还笑嘻嘻地说好冷哦!我对这事印象极为深刻,不是因为案犯视死如归,而是让我确信一个道理,执法人员只要秉公执法,哪怕你将他送上刑场,他也不会迁怒或者怀恨于你。二是枪决方式全国分为两种,打脑袋和打心脏,当然现在改成注射了。打心脏不少时候一枪没打中心脏,一时死不了,犯人绝大多数这时候都会高叫快补枪再补一枪,唯求速死。据此判断,执行死刑前,罪犯心里面大多绝望,已经坦然面对死亡了。也许我分析不完全到位,但真实情况如此,我看了一些别的评论,说实话应该都是自加猜测而已,一看就知道并没有切身体会。

  还有一个奇特的现象,就是这些临死之人写的遗言全都情真意切,让人动容,充满了对罪行的忏悔和对家人的愧疚。每当我审核这些遗言都感到一种巨大的反差,这跟他们作案时暴露出的泯灭天良和令人发指的凶残本性,完全判若两人。这也印证一句老话:“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鸟之将亡,其音也哀”。

  目睹生死一线间多了,不由得深感生命之脆弱。再强悍的人,枪声一响,立马成为一堆腐肉。所以,守法自律,才是长久平安之道!

  害怕死亡是人的天性。我的一个女同学,在女子牢房做过管理员,接触过因为罪行严重,被判死刑的女犯人。她对我讲了一些她们的故事:

  ——那时候死刑的执行方式都是枪决,所以,我看到那些皮肤白皙,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即将执行的女犯时,还是有点儿惋惜的,一想到这张脸要有子弹穿过,不禁感慨生命的脆弱,想,她们要是不犯罪该多好。

  那时候,监狱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,很爱干净,也很勤快,在我们监区,表现不错,样子像学生会主席那种。每次出操,都是由她领操,带队。时间久了,跟我也很熟,有时候,会聊起来,我问她:人生什么最重要呢?她说爱情。我问她,你为他(她男友),带毒品,被判了死刑,爱了这样的人,你后悔吗?她说,后悔带毒品,但爱他我不后悔。我问她为什么呢?她说不知道。

  有次,她问我,你们整天跟我一起住在郊外,很多天才能回一次家,像做牢一样,你后悔吗?我说不后悔。

  死刑核准很快下来了,虽然要知道会有这一天,但是通知她的时候,心里还是忐忑不安,但职业的习惯使我看起来很镇静。我们告知了她要执行了,她点点头,表示知道了。然后说,你得给我看看,我说看什么呢?她说,家人送了两套衣服,你得帮我参谋下那套衣服显瘦,说完,她调皮的对我眨了眨眼睛。

  监狱里别的女犯就忙乎起来,有点帮她梳头,有点帮她化妆,有的帮她扯扯衣服,最后,选了一套她自己满意的,东转转,西转转。像要出席什么典礼。我问,有什么话要说的吗?她说,他不在了(已经执行),没话说了。她把另一套衣服留给同监狱的狱友,摸摸那个女子的脸儿,那个人就哭了。

  她,也哭了。

  死亡的恐惧没有让她流泪,让她流泪的,是这世间最后的温暖。

  后面就是结束了。

  “你出去打听打听,xx县里老子怕过谁,老子13岁就出来混,xx县老子想弄谁就弄谁!”

  很难相信,眼前这个面色惨白,瘫软到下床都需要两个人搀扶的男人,前一阵还在手舞足蹈地讲述着他的“光辉事迹”......

  十五年前,我因年少冲动,犯下了一个今生都难以原谅自己的错误,亲手将自己送入了牢房,那年我才刚过十八岁生日。而在这几个月的看守所生涯里,我却见证了两个死刑犯的离去。

  人到了一个陌生的新环境,难免会变得紧张,更何况新环境是看守所这种地方。初到看守所,我的大脑几乎是空白,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:我这辈子完蛋了。

  剩下的时间,我就像个机器人一样,让转身就转身,让蹲下就蹲下,让脱衣检查就脱衣检查。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,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塑料脸盆,里面是香皂牙膏毛巾等日常用品,而我的身上也套上了一个蓝色马甲。

  分配了监舍,“号头”一上来先是盘问我的个人信息以及罪名,在回答完毕后,他毫不客气地把我一盆家伙什给收走了,名为“统一管理”,紧接着号头指着我的蓝马甲说:“脱了”。

  这下我可慌了,之前有听过进来要“捡肥皂”的传言,难道真的要在我身上发生了?这时间和地方也不对啊!

  害怕归害怕,我还是照着命令做了,还好号头只是想以旧换新,丢给我一件脏马甲之后他便开始了下一步说教。之后他的话跟管教说得差不多,只是又加了几条他们“本地”的规矩:比如三天之内不能跟别人说话等等。然后号头给了我一张纸,上面写着看他刚刚讲过的那些规矩,让我去厕所背熟了再回来。

  所谓的厕所,就是监舍角落有一个蹲坑,然后一个仅能挡住屁股的小隔板隔开,我就蹲在那里整整背了一下午。幸好电视里那种新人入监先要挨一顿暴打的场面没有出现。

  言归正传,说一说我到看守所遇到的第一个死刑犯,老鬼。

  老鬼是我进入看守所以来第一个能记住的人,因为这人实在太特殊了:

  1,全监舍就他一个穿黄马甲。

  2,这人太能说了,从白天到黑夜叭叭得讲个不停,吃饭都堵不住他的嘴。

  3,他真的很让人厌恶。长相让人厌恶(我不是以貌取人,但他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猥琐劲),说话让人厌恶:他每天讲的都是去xx地方砍了几个人,又或者在xx酒店玩了什么妞,事实上都是在吹牛皮而已。而且素质极差,骂骂咧咧,每句话都离不开脏字。

  虽然心理厌烦,但有着禁言的规矩,我只能忍着,默默地观察了三天,不过这三天间我还是搞清楚了一些事情。

  1,号头并不是那种蛮横无理的恶霸,他之所以那么对我也不是单纯想欺负人,而是“祖传”的规矩,他也不能随便破坏了。

  2,不只是我,似乎监舍里每一个人看老鬼的眼神都带着一丝鄙视与厌恶,但没有一个人跟他闹顶,这让我感觉很奇怪,难道社会大哥们都这么能忍吗?

  三天禁言期过去,我也明白了:牢里跟牢外一个样,都是一个社会圈子,搞好人际关系才是关键。于是我除了做号头安排的值日卫生外,还主动帮他叠被子,整理床铺,递各种东西,也不是诚心当狗腿子,只是在一起生活,没必要非得硬碰硬搞得谁都不好受。

  果然号头对我的态度很快就发生了改变,跟老大搞好了关系,整个监舍的人自然也就都熟络了起来。有天老鬼被管教叫了出去,号头一拍桌子:他x的,耳根子终于清净了。

  号头说:我他x的最看不惯这种装x的傻x了。直到这时,我才原原本本了解了“老鬼”的往事以及这个称呼的由来。

  老鬼经常向我们炫耀:我13岁就出来混,跟着兄弟们每天吃的是xx大酒店,吃完就去xx夜总会消费,你去打听打听,xx县里哪个不知道我,哪个敢不服我,我想弄死谁就弄死谁。(大概是这个意思,原话脏字太多,不堪入耳)

  然而号头却告诉我,事实上这个老鬼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。当混混也就算了,就连他所谓的“兄弟”都瞧不起他,把他当猴耍,每次在外偷鸡摸狗出了事老鬼准得蹲进来,而他那帮兄弟却屁事没有。就这样老鬼还不觉悟,他觉得这是哥们义气,反而被他当成光辉事迹到处炫耀。

  老鬼今年三十五岁,从十三岁起他有一半的时间在牢里度过,别说谈老婆了,女人的手他都没牵过。可偏偏老鬼又好色,每次出去了不先吃顿好的,而是先往“红灯区”扎。可能嫖着嫖着还嫖出感情来了,老鬼看上了一个按摩妹,非得让人家当他女朋友。

  然而无论他怎么死缠烂打,对方就是不答应。老鬼恼羞成怒,某天晚上等这个按摩妹下班回家,他一路尾随跟到按摩妹的出租屋,强暴并且最终勒死了她。

  这种强奸杀人的恶行,到了老鬼嘴里却成了“为民除害”,他说自己杀的是“鸡”,是为地球清理垃圾。

  本身强奸犯在里面就不受待见,老鬼这种烂态度更是让人作呕,所以整个监舍没人愿意理他,偶尔有人跟他说话,也是明里暗里的嘲讽一波。

  我好奇道:虽然制度严格,但这种烂人我们几个想办法“教训”一下应该不成问题吧。号头呸了一声,不屑地说:没必要,他都要吃花生米的人了,跟他计较这个干啥,晦气。

  这时候我才知道,穿黄马甲的是已经被判了死刑的死刑犯。

  没多久,监舍门被打开,老鬼回来了,一面喊着“鬼哥我回来了!”一面向我们炫耀:“看,这是管教给我发的烟!”

  一屋的人都没理他,我也觉得无语:这老鬼情商和智商是真的有点低。可能因为他长得像鬼,也可能因为他马上去见鬼了,监舍里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“老鬼”,平时则戏称他一声鬼哥。可他本人非但没觉得这是嘲讽,反而洋洋自得,觉得十分威武霸气。

  更奇葩的是,他说他出去以后就用这个称呼行走江湖,到这时候他居然觉得自己还能出去!一审已经判了他死刑,虽然他提起了上诉,但以他的案底再加案件的恶劣程度,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,难道他指望他的兄弟们能跟梁山好汉一样给他来个劫法场不成?

  直到二审判决前,老鬼依然保持着每天吹牛的习惯,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,我还一度认为他是个生死看淡的猛男。结果二审判决下来的那天老鬼就傻了:维持原判,死刑。

  这本就是情理之中,但老鬼却显得十分意外。那时候我也终于见识到什么叫脸都吓白了:老鬼的皮肤本来黑黢黢的,那天他的脸却看起来格外“水嫩”,从那天起,老鬼成了整个监舍最安静的人。

  监舍里没人跟他说话,也没人安慰他,我甚至看到有人的嘴角在微微上扬。没几天管教就来通知老鬼“最后一天”来了。

  当然管教不可能明说:“明天你要吃枪子了,今天早点休息。”这样说很容易出事,一般来说管教会安排一场亲属见面,或者问想吃些什么,这时候“有经验”的犯人就知道,最后一刻要来了。

  老鬼13岁出来混,爹妈早就不认了,问他想吃什么,他哆哆嗦嗦也说不清楚,最终只能让食堂的人给他炒了两个小炒,加了一个炸鸡腿(平时也有鸡腿,只不过只有盐水煮的)放了进来。老鬼一筷子没动,甚至看都没看一眼,就躺在床上,哗哗地流泪,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在忏悔。

  第二天一早,外面就来提人了。老鬼是两个警察抬下床的,不是他赖着不想走,而是他已经瘫到无法站立了,此时的老鬼跟死人没什么两样,浑身软得像坨泥,嘴一张一合的,似乎想要说啥,这时候我隐约闻到一股子腥臊味,应该是老鬼拉尿在裤子里了。连拖带拽,老鬼终于被弄了出去,也不知道最后是不是带着屎吃的花生米。

  老鬼的离去,并没有让我有什么波动,反而让我松了口气:这种社会的败类,早点死了是好事。我偷偷观察了一下监舍里的其他人,看他们的神情估计跟我差不多的想法。

  看守所的日子枯燥却过得很快,这天我的判决下来了:拘役六个月。算上之前的日子,我在里面再呆不到一个月就能出去了!我那股高兴劲就别提了,监舍的其他人也来恭喜我。然而这时监舍房门的开启打断了我们的庆祝,有新犯人来了,而眼前的来人让我心里咯噔一跳:他穿着黄马甲。

  其实跟老鬼一样,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阿帅的真名叫什么,只知道他姓李,之所以这么称呼他,是因为他长得真的很帅。

  阿帅简直跟《肖申克的救赎》中的主角安迪一样:高大而又帅气,名牌大学毕业,有着不错的工作。而他的遭遇也与电影里如出一辙:妻子出轨,他一怒之下杀了奸夫与妻子。不同的是,电影中的安迪是被冤枉的,而阿帅是真的下手了。

  阿帅转过来的时候,已经被判决了死刑,只等着哪天执行了。所以号头也没跟他讲什么规矩,更不用蹲厕所背什么规章了,将死之人,想干点啥就干点啥吧。

  与老鬼截然相反,阿帅是极度的沉默,自从坐在床上,他就一言不发,只是时不时地看我一眼。他这么一瞅我心里直发慌:屋里这么多人他怎么只瞅我一个,不会是想临走前要带上我吧!

  阿帅的最后一天很快就要来到了,而此时距我出去也仅剩了两天。按规矩,死刑犯执行的前一天要安排两个人24小时进行值班看守,本来我要出去了,号头也不会再安排我再干值班这种事了,但阿帅开口了,他点名要求我值今天的夜班。

  我纳闷了,从他进来到现在我们说话不超过三句,为啥指名要我陪他?不过想想自己这两天因为兴奋也睡不着觉,就答应了他。

  入夜,阿帅从床上爬了起来,拍了拍我,示意我到厕所那边说话。我拿了两颗烟过去了,给他发一根,我正要点上美美地享受一口时,一巴掌却扇过来了,烟掉进马桶里瞬间湿透,我顿时火冒三丈,正要开口骂人。阿帅却抢先开口了:你x的,你这个年纪本来坐在教室,你却蹲在这坐牢,还他x的若无其事地抽烟,你觉得你很潇洒还是什么,你知道你爹妈在外面哭成什么样了么!

  我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阿帅开口就是爆粗口,而且他的话让我无法反驳,我的怒气渐渐褪去。见我不吭声,阿帅叹了口气,他吸了口烟,却咳嗽了两声,显然他并不怎么会抽烟。夜光下,我看到阿帅眼角有泪,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那口烟呛的。

  阿帅开口道: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弟弟,他也跟你差不多大吧,我爸长病走得早,长兄如父,我要是早点多管教一下我弟弟,也不至于让他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废物,我妈也不至于老无所依了。

  阿帅的声音越来越哽咽,最后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:我他x又算什么东西,干出这种事,让我妈以后可怎么活,我儿子以后可怎么做人!

  人之将死,便开始忏悔在这世上做过的一切错误,阿帅向我诉说着他对母亲的不孝,对不起他两岁大的儿子,甚至对不起他亲手杀死的妻子,他认为是自己整天忙着工作才疏忽了对妻子的感受,做出如此过激行为更是对不起岳父岳母一家人。

  那时我毕竟还是个孩子,对婚姻家庭还没多少概念,听着阿帅的哭诉,我只觉得难过,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。就这样阿帅抓着我的手说了好久,有许多我没听过的名字,有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,阿帅都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遍。

  天将亮时,阿帅突然停下了,就像磁带突然放到了尽头,安静来得突然而又可怕,他似乎意识到,自己的最后一刻真的要来了,我明显的感觉到阿帅紧握着我的手汗水越来越多,温度却越来越凉。

  许久,他说了一句:我饿了,把那包吃的拿过来吧。

  是昨晚应阿帅的要求送来的一袋麦当劳和一瓶可乐。阿帅借过东西,拧开盖灌了一口可乐,咬了两根薯条后就还回来了:我饱了,这些请你吃了。

  又是一阵沉默,他突然想到了什么,站起身从他的床下摸出了一张纸条塞给我,上面写着一个地址。他攥着我的手对我说:“小弟,你答应我两个事好吗。我听说你快出去了,你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,不能再混蛋下去了,懂么?第二个事就是我的拜托了,你以后,有时间的话,能不能到这个地方,我家就在这,你看看我的儿子,我的母亲,如果可以的话,你能帮我给他们照张相吗?烧给我,我想再看看他们。”

  说罢,阿帅又哽咽起来。我握着他的手,认真点了点头。

  时间到了,阿帅该走了,他换上了一身帅气西装,跟他真的很搭,如果不说,我一定以为他是某人的律师。“怎么样,帅不帅?”阿帅大概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,但此时他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,强行挤出来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吓人。

  “帅。”我不敢直视他,只得盯着他那双崭新的皮鞋低声答道。直到他转身往外走,我才抬起头来,看得出阿帅强装着淡定正步向外走去,可他的腿已经明显在颤抖了,随着铁门重重的关闭,我知道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离去......

  阿帅走后,我心中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劲,但很快让我高兴的事就来了,我可以出去了!临别前监舍的人再三嘱咐我,不要说再见,千万别回头!虽然是在这特殊的地方,我对他们居然也有了一些感情。

  走出看守所大门,远远就看见了我的父母,明明只有几个月不见,他们却似乎老了几年,眼神里没有任何的责备,有的只是激动的泪水。

  我想起了阿帅对我说的话:犯错坐牢的是你,但比你更痛苦更难熬的却是你的父母。

  但很可惜,我并没有履行我对阿帅的承诺,我没有继续读书,而是在县城找了一份工作,到现在也已娶妻生子,过上了正常公民的生活。

  第二份承诺,更是我心头的一大遗憾:当我打工赚了钱前往阿帅留给我的地方时,那里已是人去楼空,周围邻居告诉我,自从阿帅出了事,周围各种风言风语,母亲为了不让孙子受到冷眼,已经搬到别的地方居住了,一个单身老人,带着一个年幼的孙子,还背负着对死者的巨额赔偿,她的日子可想而知。

  无论多么穷凶极恶之人,在面对临刑之时都会流下泪水。也许他们是鳄鱼的眼泪,也许是真心地对自己罪行的忏悔,又也许单纯是对死亡的恐惧。

  但不管死刑犯最后的表情如何凄惨,都不值得我们去为他惋惜。因为他们曾经犯下的罪孽就应当以此为代价进行偿还。当这些死刑犯在刑场上害怕到颤抖时,可曾想到被害者曾在他的刀前跪地求饶?那时的他们,又是何等恐惧?

  我舅舅是一名警察,曾在看守所当差2年,前前后后接触了十多个死刑犯,和大家设想的不一样,99%的死刑犯在执行前比较坦然,不会哭,也不会尿裤子,关押期间的女性比男性要镇定许多。

  每天早上,值班的警察都会回放前一晚的监控录像,看到最多的是犯人辗转难眠时,借着微弱的灯光,一次又一次翻着家人的照片和信件,有时哭,有时笑,然后带着挂念入睡。

  到了最后几天,大多数人反而比初次宣判死刑时淡定,因为从逮捕到执行最起码有两年的时间,期间还要经历开庭宣判,上诉,再开庭,最高院再最后拍板。

  早在他们被逮捕时,就非常清楚自己的结局,内心早已给自己定了罪,在终审结果出来后,也只是自我否定的过程,预料之中的事情罢了。

  在很多年前,舅舅虽然只跟我讲过一次,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仍记忆犹新。

  犯罪与年龄无关,那一年他只有21岁。

  本来有一份好的工作,有一位温柔的未婚妻,然而这一切都被自己的冲动给耽误了。

  中专毕业之后,他进了一家本地大型国企,凭着自己年轻脑子活,解决了数个工艺上的难题,很受领导的器重,半年不到就提拔了技术员,前途一片光明。

  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友,住在隔壁村,两人上小学的时候就认识,一起跳过橡皮筋,一起爬过树掏过鸟窝。

  外面的人看来,他们两小无猜,天生绝配,男孩有一份体面的工作,女孩在一家医务室当护士,郎才女貌,两家父母也早就认识,商定在年底就给他们办婚礼。

  事情却没有朝着大家想要的结果发展:

  厂里有批的纺织材料出了一些问题,售后人员当时全在外面,临时决定让他出差,顺带考察考察他的能力。

  临走的时候,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,女友请假到火车站送他,从窗户向外望去,女友跟着火车挥手的场景,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。

  时间过得很快,两个礼拜过去了。女友在火车站等着他,但脸上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,反而多了一些伤感。

  他带了一些当地的土特产给女友家送去,然而女友却避而不见。女友的父母以为小两口吵架闹别扭,劝男友多包容包容她,并告诉他,从他出差第3天开始,女友一下班就闭门不出。

  他意识到女友有些不对劲,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,然而当面问女友,总是避而不答,他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,又或是不愿意跟自己结婚。

  在她生日的那一天,他特意准备了蛋糕,亲手炒了几个小菜,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,女友喝酒之后,情绪一下子爆发了,说出了压在心里许久的秘密,说自己配不上他。

  原来,在他出差后的第3天,他参加了同学聚会,大家玩得都很高兴,有一个暗恋自己的同学,借着送她回家为由,挟持了她,夺走了她的贞洁之身。

  听到女友被人这样欺凌,难以压制自己的心中愤怒,握紧拳头的手在那里颤抖,抽完一支烟的功夫,做了这辈子最大的决定,一定要让那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,让他也尝尝绝望的滋味。

  把女友送回家之后,他骑上摩托车,返回家拿了一把土枪,径直往男同学家驶去。

  也许是天意弄人,男同学并不在家,一对老父母看到来者不善,手里还拿着一把枪,大声呼喊,正在气头上的他,顾不了那么多,手一抬不自觉地开了两枪,两位老人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
  闻讯赶来的邻居大声地吆喝他,也许是出于害怕,看都没看朝着人群就是三枪,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。

  警察最后把他锁定在玉米地,怎奈玉米地太大,围了三天仍不见踪迹,最后是女友通过村里的喇叭,让他坦白从宽,或许还有机会,不要一错再错了。

  第三天傍晚,他从玉米地出来,从容地让警察把自己拷起来。这三天里,白天躲进山里,晚上溜进玉米地吃生玉米充饥。

  没过多久,以故意杀人罪判处了死刑。虽然还有上诉的机会,律师却告诉他,4个无辜群众被害,这是恶性案件,胜诉的机会太低。

  在被执行的前一天晚上,他已经猜到了。

  中午多了一碗红烧肉,他吃出了似乎有母亲烧的味道,晚上破天荒的一碗牛肉水饺,这样的伙食,在看守所的人都很清楚,今天是自己的最后一个夜晚。

  那天是我舅舅值班。夜幕悄悄降临,他问我舅舅要了两根烟,在那里啪嗒啪嗒地猛抽起来。

  舅舅问他是否有心事,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自己,不要憋在心里,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一些。他问舅舅,是不是明天的事情?舅舅吸了一口烟,没有正面回答他。

  抽完半支烟之后,他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。

  他是家里的老大,还有一个弟弟,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,为了供他们读书,已经家徒四壁。父亲也在一次凌晨去农贸市场送菜途中,从桥上跌到了桥底,这件事对他触动很大。

  本来在学校成绩优异的他,看到家庭的现状,他选择上中专,早一点毕业,就能早一些给家里减轻负担。

  因为非常珍惜难得的学习机会,在学校不仅获得了奖学金,还以优异的成绩毕业,随后又一路过马斩将进了本地最有名的国企。

  凭着自己聪明的头脑,进厂不到一年的时间,就提出了几个建设性的意见,把多年来的技术难题给解决了,随即破格被聘为技术员。

  年纪轻轻前途一片光明,然而就因为这件事情,让他与自己的未来人生彻底告别。

  他本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,有一个相爱的妻子,然而老天却开起了玩笑,明明相爱的两个人,从此以后只能天各一方。

  舅舅问他,有没有后悔?他说,没有回头路了,后悔也没有用。

  说完,他沉默了许久,最后问舅舅,那人怎么样了?舅舅跟他说,判了7年有期徒刑。他冷笑一声,太便宜他了,都怪自己当时太冲动了。

  说完,他长时间躺在床上,透过窗户呆呆望着窗外的圆月,舅舅看他沉默不语,把一包剩下的烟全递给了他。

  舅舅说,那一晚他没有睡觉,不是静静地躺着,就是辗转反侧,或许在回忆短短二十多年来的人生吧。

  天渐渐泛白,他无力地躺在床上,仍望着窗外泛白的天空,似乎在害怕黎明前的宁静。

  有位警官拿来一身干净的衣服,是家属刚送过来的,换好衣服,跟着警官去了会客厅,在那里见到了他的父母和女友。

  看到眼前两鬓斑白的父母,鼻子一酸,跪在父母面前,磕了三个响头,说自己不孝,嘱咐弟弟替自己好好照顾父母。

  随即面对女友,让她早点忘记他,找到好男人就嫁了吧,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再等待了。

  后来听说,在被执行的时候,他还是大声喊出了女友的名字,算是了结他最后的牵挂吧。

  这个故事,虽然是20年前的舅舅无意之中讲的,当时我并没有太大的触动,现在想想却是一念之差,断送前程的爱情故事。

  或许,在我们看来,他可能有些冲动,然而从他之后的一言一行,他并没有后悔,只是他的这种冲动用错了方向。

  死刑犯执行死刑前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,我们不得而知,或者在不断地忏悔,或许在回味自己短暂的一生,自己为什么犯罪?如果不犯罪又会怎么样?那些生命中的美好片段,也会在这一天不断地呈现。

  分人吧。记得有一个女的走得挺体面,从提出来到刑场,她拒绝了法警的搀扶,要求自己走,到刑场后,脚镣手铐被打开,她全程平静淡漠。比旁边那个屎尿齐下的男同案犯好多了。

  女的眼睛斜视,稍微有点罗圈腿,这不能怪她,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,大人忙农活,无暇顾及一大堆孩子,所以她的腿就变成了那个样子,她努力的想跳出山沟沟,所以一直刻苦学习,可惜父母没那么多钱来送,读了个初中毕业,她就在家务农。九零年代,外出打工的热潮兴起,大家一窝蜂的去往花花世界。她也心动了,就提着简单的行李到了南方。

  打工也不是那么容易,首先,她其貌不扬,再则,她也没什么高学历,所以一连好久也找不到活儿干,带的钱也快花光了,本来开始和老乡挤在一起,后来,老乡的脸色也不好看了,所以敏感自卑的她,只好提着行李离开了。在最艰难的时候,她吃过祭品,喝过厕所的自来水,睡过公园。好不容易找了一个餐馆的活儿,她倍加珍惜。可惜,没多久她就被炒鱿鱼。

 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。有个中年男子雇佣了她,人不到绝望的那天,永远也没法感同身受,白天帮男人跑腿,夜里和男人明铺暗盖,男人说他是东南沿海某地的,但却说一口正宗的普通话。其实,一开始,她根本不知道跑腿送的是什么,她只知道自己终于有个落脚的地方了。那个冷冰冰的家,她是不想回去了。过了差不多一年时间吧,在她又一次跑腿送东西的时候,被警察抓了个现行。

  其实,她或多或少已经知道自己送的是什么了,她不问,男的也不主动说,两个人诡异的保持着默契。但一脚已经踏进了深渊,想要抽身哪有那么容易,她已经习惯了吃香的喝辣的日子。被逮捕后,男的把罪责一股脑推给她,说她才是主犯。当警察是傻子呢?两个人因为贩毒数目较大被判处死刑。

  临刑前一天,女的想看看父母,母亲来了,父亲没去,据说觉得她丢人。她说想吃一碗正宗兰州拉面,兰州离好几千里呢?只好去街上买了一碗拉面。她说想穿一件红衣服,她家里给她带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红色秋衣,外面披了一件夹克,下面穿一条深蓝色牛仔裤,她觉得这个打扮挺好看的,适合上路。

  反观那个同案犯,一直大声嚷嚷自己是冤枉的,要上述。事实上,之前已经上诉一次,因为量刑适当,所以被驳回。临行前一晚,他想吃羊肉汤,吃馄饨,各种作妖作怪,骂的歇斯底里,哭得撕心裂肺,好像是别人拿枪逼着他作奸犯科一样。

  后来,女的骨灰被她母亲领回了家。男的亲属拒绝他埋进祖坟,把他骨灰洒到了大江大河里。

  形形色色的人,形形色色的罪犯。见过太多罪大恶极的人临刑前的众生相。我给他们大抵分为几类:

  监狱里囊括了所有作奸犯科的人。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冤案,但大部分都是罪有应得,所以想要平平安安度过一生,必须修德。

  认识一个退役的武警格斗教练。个字不高,最多165。他说自己执行过2次,问了一些网传的执行传说,都被否了。没有很多人一起出现场,只有一个人枪里有子弹的情况发生。也不是步枪。也不会执行后给假期休息。更没有心理辅导员。很多人看着强势,但是武警从法警手里接过来后,无一例外都瘫软在地,没一个例外。冲锋枪顶着后脑射击。脑子很油,喷到衣服上洗不干净。打完了,不回头,直接走,回去该干嘛干嘛。就是和出一次普通的集合任务一样,没有任何特殊的事发生。他战友在边界一家小吃部,就靠第六感,一眼看过去,抓到一个人(忘记是通缉犯,还是fandu,还是间谍什么的了)。说是正在吃饭,他战友无意间看了那人一眼,嗯了一声,就让对方过来,对方没动,继续吃饭,他战友站起来过去,对方立刻逃跑,但是好几个武警在,也没跑了,抓住一审,果然有问题。还有格斗也不是打起来没完没了,就一下,最多两下,两人里就会倒下一个。不可能打上几百个回合,八卦掌,太极拳的都是扯淡。

  我的一个朋友是一名法警,虽然他只做了将近2年,就调到其他单位了。我还特意问过他这个问题,他是这样和我说的,一个人判了死刑是一定害怕的,很多情绪都是有波动的。执行死刑前很多被执行人都会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。

  有个漂亮女人,大概生于1961年。她三十刚出头,已然经历了三段婚姻,前两段婚姻各生一个儿子。在第三段婚姻里,她杀了丈夫和继女。

  她们夫妻和她的大儿子、他的女儿居住在平房里,好像女儿八九岁,儿子六七岁。那天晚上,一家人还和邻居坐门前乘凉、闲聊、吃西瓜,其乐融融。

  乘凉结束前,他还举着西瓜刀对她说:你让我磨一下,jia,利得很,这下别说切西瓜,杀人都行!

  据说,他俩第二天要去离婚,但邻居都没听说这事,也没看出来。

  据说,那晚过完夫妻生活后,他躺着,她爱抚他,摸着摸着就想把他某个地方割掉一部分,她拿出了西瓜刀……

  据说审讯时,她交代到这儿,还笑起来了。

  杀人后,她就坐等天亮。天亮后,她给儿子几元钱,让他去买两个饼子,然后赶紧跑,去找他舅舅。那天好像是周六,事后有人议论,说如果她跑远一些,跑老山里去嫁人,真还不好找她。

  但她没跑远,她去几里外的河边,挑水深的地方,从桥上一跃而下。但是,水不淹她,她被人救起来了。她给救命的人说她杀人了。

  被执行死刑前开大会示众,押她上来时,我记得她的胳膊上好像有绳子与脖子、脊背牵连着,裤口是扎着的,穿布鞋。

  死刑,真犯了穷凶极恶的坏蛋是不怕的,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勇敢,其实是他们在犯罪时已知自己犯的就是死罪,枪毙当天就是埋单之时,像吃饭付钱一样,应该的;但是有些一直认为自己并非真的犯死罪或被冤枉的,他们才出现思想波动,强烈反应,大悲大痛,无力自持。

  没有看到过刑场上的场面,只见过两次公审大会上的死刑犯。当时,是公审完立即执行的。第一个,小伙子很淡定,昂首挺胸的奔赴刑场。另一个中年人,在开公审大会的时候,几乎瘫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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